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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風吹起,撲面而來,濕潤的空氣,讓我冥想著天亮時家家戶戶炊煙嫋嫋,更讓我期待渡過那條橫亙在河上的搖搖晃晃的橋。我哼著歌,一路前行,不久,便聞到了煙囪裏撲鼻而來的香氣,那是農村人特有的米糊糊的香氣。平時上山砍柴,一砍就是大半天,翻過一座座山嶺,繞過每一種樹林,手裏拿著不知磨過多少次的鐮刀,使勁拼命的砍,全身上下粘滿了汗水,就像洗了好幾個澡似的,但那些澡是鹽澡,頭上、眼睛旁、腰身上全都堆滿了體內的鹽。每當這個時候,口像被火燒似的,幹得就快裂開了。好不容易找到一戶人家,討碗米粥喝,立刻,仿佛從地獄到了天堂,嗓子一下子清涼了許多。這就是我對米粥深深的感情。到現在,我身體裏都流著米粥的“血液”,別的什麼也吃不下,一吃就拉肚子,唯這米粥,能讓我喝了整整六十多年,能讓我把命延續到現在。

 

天空翻開它白白的雲層,橙色的陽光灑滿天際,我走到了小橋上。墨綠深深,溪水潺潺,鳥叫蟬鳴。我不像三妹一樣懂得游泳,更沒有勇氣跳進河水玩耍。每次走過這橋,我就心驚膽戰。這橋是繩索做的扶手,下麵用繩子串起一片片木板,走起路來,木板就“吱呀”“吱呀”作響。有流水的地方,草木越發茂盛,鳥兒的歌聲越發動聽,不知從什麼時候起,那些花開的香氣,也從幽深的山谷裏悠然飄來,那些農家的鴨子,也成群結隊的從小橋底下遊過。

 

這是哪里的花香啊?在哪個山谷呢?看著時間還早,我艱難的走過橋,朝森林的縱深處走去。行到水窮處,但見漫山遍野的茶花在風中微笑著點頭。花色萬千,紅色的、黃色的、白色的、粉色的,像那些神話裏的神仙姐姐,穿著各色水袖長服,唱著天籟般的歌聲 ,從天上人間的幽水碧潭處飛舞而來。那些微微卷起的花瓣,仿佛她們各異的舞姿,有的柔美、有的奔放、有的含蓄、有的多情。暗送而來的盈盈秋波,使人心神蕩漾。

 

從此,每旦過橋,只要聞著這令人陶醉的花香,想像著它們那時而嬌羞時而奔放的模樣 ,心裏的害怕就減了幾分。(美文網 www.lookmw.cn)

 

(三)現在,家鄉已不是原來的那個家鄉了。那寬寬的河水,變得狹窄了;那如碧玉般的光澤,已斷然消釋了幾分;清澈的玉體,沾染了黑色的污水和垃圾。河上,不見了漁翁的蹤影,不見了小牛、鴨子的蹤影,也不見了當初三妹在河裏東遊西串的快樂身影,更不見了母親在河邊摔打衣服的背影和我放牛時愜意的快樂。

 

現在,那條搖擺的木橋已被白色的水泥大橋代替,人們過河再也不用戰戰兢兢了;河的兩岸矗立起各式各樣的高樓大廈,再也不是過去的泥土坯房。

 

有失去,必然有收穫。人們過上了城裏人的生活,山珍海味,飛禽走獸,是桌上的“常客”;電視、電腦、電冰箱、洗衣機早已是村民常用的家電;公路四通八達,上面飛奔著各式各樣的洋車、國產車;小康生活已走近了鄉村的生活。

 

失去的,不能找回,但得到的卻也珍貴。環境變差了,但農村人卻依然留存下上一輩的純樸與美麗,留下的,還會有那花香的印跡。相信,不久的將來,故鄉將會迎來一次又一次城市化進程,當河水又從河的這頭流向河的那頭,當河水又溢滿了河湧,當碧水再次映照著藍天,當小動物們又在河裏歡快的游泳,當人們又能在河裏嬉戲玩耍,那麼,我的故鄉將是一個新的故鄉,一個有所繼承又翻天覆地變化著的故鄉。

 

多麼希望,病床上的老母親看到這一切,多麼希望,我們的下一代,經常回來看看祖輩生活的故鄉,是多麼的質樸而美麗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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